我打小就爱喝茶,起初只是为了解渴,后来竟慢慢迷上了这一口回甘。日子久了,不知不觉就和茶叶罐子较上了劲,开始收藏起它们来。
那天午后,日头不毒,暖烘烘地照在窗前。我烧了壶开水,水汽“滋滋”往上冒,随手抓了把茶叶丢进杯子里。热气一冲,茶香“腾”地一下就散开了。我端起茶杯,一抬眼,目光就落在了摆满茶叶罐的架子上。
我还记得头一回对茶叶罐动了心思。那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,我在街边闲逛,路过一家不起眼的小店。店里乱糟糟的,我一眼就瞅见了角落里那个纸茶叶罐。它的颜色灰扑扑的,上头画着一幅山水画,远山上雾气蒙蒙,近水旁几棵柳树歪歪斜斜。我伸手拿起来,手指摩挲着粗糙的纸面,心里头莫名就喜欢上了。就这么着,我的茶叶罐收藏之路,一脚就跨出去了。
后来,我走街串巷,还真搜罗了不少宝贝。有个铁罐子,是从一个老集市上淘来的,锈迹斑斑,一看就有些年头了。听卖家说,这罐子是民国时候的,我拿在手里掂量,沉甸甸的,罐身上的花纹虽说都快磨没了,可那股子老物件的味儿还在。
在我的这些收藏里,有一个花鸟粉彩陶瓷罐,是我最偏爱的。那是民国时期的物件,说来也是缘分,在一次古玩交易会上,我一眼就被它吸引住了。罐身白得透亮,像是刚下的雪,上头绘着一对五彩斑斓的鸟儿,立在枝头,活灵活现,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高飞。旁边的花儿开得正艳,花瓣层层叠叠,每一处色彩的过渡都自然又细腻。凑近了瞧,能看到画师一笔一划的痕迹,就好像能感受到当年画师作画时的专注。罐子的口沿和底部,都有一圈精致的金边,虽说有些地方已经磨损,却丝毫不影响它的韵味。捧着它,我心里头那股子喜欢劲儿怎么都压不住。
收藏茶叶罐这事儿,可没那么顺风顺水。有一回,我在网上看到一个号称是清末的茶叶罐,照片里看着特别漂亮,价格也合适,我想都没想就下单了。结果收到货一看,底儿上的落款歪歪扭扭,颜色也不对,不像是矿料,十有八九是个赝品,心里别提多失望了。还有一次,我打扫卫生的时候,不小心碰倒了一个旧罐子,“哗啦”一声摔在地上,碎成了好几瓣。那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淘来的,看着地上的碎片,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,难受了好几天。
有时候,我心里也犯嘀咕,自己这么折腾着淘茶叶罐子,到底是图啥呢?直到那天,我又像往常一样摆弄这些茶叶罐。我一个一个拿起来,看着它们,那些过去的事儿就像放电影似的在我脑袋里过。和朋友喝茶聊天的晚上,一个人在家看书的午后,还有带着茶叶罐出门旅行的日子……我突然间明了,这些罐子,可不只是装茶叶的容器,它们装着的,是我的生活,是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回忆。
小小茶叶罐,装的是茶叶,藏的却是人生的酸甜苦辣。就像这茶香,初闻不觉得,细品起来,却悠长又醇厚,在这平凡日子里,慢慢散着独有的味儿。